“三角四棱长，珍珠里面藏。想尝其中味，解带剥衣裳。”这是我读过的一则谜语，谜底就是粽子。

　　踏进阴历五月，粽子的清香气息便日益浓重了。它从乡间的苇塘边飘来，它从家家户户的厨房里飘来，更从为之纪念的屈原时代，飘曳而来。大概吃粽子的习俗，一直就为了怀想这位刚正不阿的爱国诗人。我记得儿时的这个时候，天多会下一些雨的，阴云密布，雷电交加，可能就出现在节前的一两天里。那时，母亲挎着竹篮，已买来了新鲜粽叶，浸泡在水盆中了。见天开始落雨，她就会把盆搬到门外，有意去接雨水。母亲说：“这雨水是苍天为屈原蒙冤流下的清泪，粽叶在这淋淋包了粽子，吃了就觉得清明、畅快了。”我不大懂得其中的意思，也争着端着盆走进雨地里。我喜欢蹲着那，玩着活水中更显青翠，绿宝石一样的的粽叶，看着一个个“小水柱”在盆间欢快地跳着舞着，我也会拿起一两只长长的粽叶，在雨幕间乱舞乱疯。

　　母亲包粽子，习惯到一处居民挑抬自来水的“水站”那里去包，经典杂文 www.haiyawenxue.com那儿离我家有一两里路，她天天就在那看管着“水站”。母亲弯腰背起弟弟，将泡过的粽叶、糯米用竹篮挎过去时，熟悉的阿姨、大娘们便争着帮着包了，有时，这“水站”周围的妇女还会约好时间一起到这包粽子，然后就在错落摆着木水桶的近旁蹲坐下来。五六只盆里盛的雪白的糯米，映着手中蝴蝶一样飞舞的青青棕叶，木水桶向前挪动的“哐当”声，和着包粽子人的笑语声，常是还没吃到粽子，大人孩子已醉于其中了。

　　那时候，家家包粽子不像现在条件好，里面除了糯米还会放入蜜枣、豆沙、蛋黄、火腿肉等等，但就是这几斤包粽子的糯米，母亲买它也是费了周折的。因为我家太穷了，父亲下放去了农村，母亲看管“水站”挣的钱还不够全家花销的，每月靠住都要找人借上五块钱延续“日子”。可逢到端午节，她从没让我们孩子失望过，她会避着我弟兄三人，把家里供应本上的烟票、肉票，给偷偷卖了，换些钱去买糯米，而且要买最好的粘糯米。

　　“水站”南头的“小脚黄奶奶”，每年在这飘香的日子，都会让人帮端来棕叶、糯米，到这凑热闹。她右手指有些残疾，然而，生活清苦的她却是个最要强的人。她儿子在淮北矿上工作，“小脚黄奶奶”一包粽子就是十斤糯米的，包好煮好闷上一夜后，她要分一多半托人给儿子捎去。另外，她包粽子也很讲究，粽子棱角稍不“饱满”，都要散开重包。就见她用白调羹挖着糯米倒进围好的粽叶内，然后费劲地折起棕叶，用不多的老牙代替右手，猛的扯紧麻线，她脑门上的汗珠就沁出了……

　　如今，“水站”旁的“小脚黄奶奶”早已作古，我的母亲老得也包不了粽子了。但是，她们在端午节里曾经忙碌的身影，却永远蛰伏在我的心里不会消失。千年不变的粽香，万年不变的情爱，五月的粽子是一支清灵的歌谣，它将涤荡着我生命中的尘埃，伴我走过人生的坎坎坷坷。

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