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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腐

时间:2014-11-21  阅读:  作者:孟庆果

  去年年底,我一直找不到工作,便去了一家工厂打工。

  小时候,我是不喜欢吃豆腐的。起初,是因为家里穷,吃不上豆腐,母亲偶尔买了豆腐,也只是在灶下烧一个辣椒,扔一大把盐,把豆腐放在清水里煮熟,豆腐就只有咸味和辣味了,实在没觉得它好吃。及至上了学,因为厌恶“凸颧骨,薄嘴唇,像画图仪器里细脚伶仃的圆规”的豆腐西施,便也厌恶起豆腐来。食堂里烧豆腐卖,我也极少吃的,总觉得,与一份软软糯糯零丁的几方豆腐块相比,炒白菜或炒土豆丝更入味,也更实惠些。

  对豆腐看法的改变,是从结婚以后开始的。

  老公喜欢豆腐,起初为我所不耻,甚至取笑他:又不是七老八十,牙口不好,怎么就喜欢那厮,软不塌塌地用勺歪着吃,好吃啊?及至吃得次数多了,便也品出豆腐的炒处来。

  豆腐没有脾性,白白的一方,与哪种食料搭配,便入了哪种食料的味。我们这里最家常的做法,是白菜炖豆腐。炒锅放油,把葱姜煸出香味,放白菜,待白菜变软,加少量水,放豆腐,盐,生抽,然后文火慢炖。自我感觉,炖得时间越长,越入味。白菜吸收了豆香,豆腐融入了菜香,那滋味,没得说。尤其是一家人围坐一起,吃起来颇有一些其乐融融的小家幸福呢。

  •   小区的门口,有一个卖油炸臭豆腐的小摊,整日里被一群学生围着。看着一张张青春的面孔,在摊主的细心操持之后,手捧一杯或白或黑的油炸臭豆腐满意地离开,心下思忖,那一方方丑陋的豆腐,必定有令人着迷内在,才令那些挑剔的舌头欲罢不能。几次想买来尝尝,又总下不了决心——那污七八糟的颜色,实在很难让我把它与美食联系在一起。及至有一天,儿子买回家里一杯,我闭了眼,叉了一块放到嘴里,嗯,外酥里嫩,咸香微辣,温润里透着厚重,软糯里透着清新,一股别样的香味,在舌尖散开,霎时溢满整个口腔。

      从次,跟儿子一样,我又多了一种零食。

      听摊主介绍,制作臭豆腐的工艺其实很讲究,要选上乘的黄豆磨成浆,再加卤,制成豆腐,压成坯,经过一段时间的放置,发酵成毛豆腐,然后油炸,才能做出美味的油炸臭豆腐。

      我听得发呆,就有了要了解豆腐的欲望。

      相传豆腐是由汉高祖刘邦的孙子,淮南王刘安发明的。刘安在八公山上烧药炼丹的时候,偶然用石膏点豆汁,竟凝成块状,食之软糯滑嫩,豆香醇厚,从而发明了豆腐。经过千百年的演化,豆腐衍生出数不清的地方特产,烹制出不同风味的地方小吃。豆腐有南、北之分,南豆腐用石膏点成,软嫩细腻,适合做汤,北豆腐用卤水点成,老硬弹韧,适合烧炖。

      私下里揣度,这豆腐的脾性,竟也是有地域性的。如南豆腐的水嫩,如北豆腐的硬气。时代的进步,让很多东西传承下来,也让很多东西销声匿迹,逝去的,已然逝去,传承下来的,犹如沙里淘金。它在经历了岁月的磨砺之后,已成为人们心底永久的珍藏,如豆腐。

      北方炖豆腐,是为了彰显豆腐丰富的内涵。它出身平民,样貌普通,没有高大上的气度,也不具备哗众取宠的实力,这种无惧色香味的烹饪绝不是为了笼络人心,而仅仅是一种脾性:我就是我,任你喜欢,或者不喜欢。

      我没有见过做豆腐的,不了解豆腐制作过程,不清楚其中的繁琐与艰辛,得意与欢喜,却越来越喜欢吃豆腐及豆制品。那温和含蓄的一方豆腐,需要慢慢地品,细细地尝。豆子的清香在唇齿间回荡,豆腐的儒雅便浸入肺腑。清清白白的风骨,气节,也就伴着蒸腾的热气,溢满了整个屋子。

      于是,我把豆腐当作了知己,隔几天不见面,便患了相思

      披衣下楼,去菜场,买回二斤豆腐。一半炖了白菜,一半混了香菇木耳鸡蛋做了饺子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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