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时期，齐国国君齐景公有一天宴饮群臣，酒酣之际，景公兴致勃勃援弓射箭，满以为一矢中的，没想到“射出质”，箭脱靶而飞。恰此时，厅堂上“唱善若出一口”。听到众位大夫这阿谀献媚的喝彩，“公作色太息，播弓矢。”(《说苑·君道》)

　　正当众大夫面面相觑之际，大夫弦章走了进来。此公素来刚正直言，景公遂问弦章：“打从我失去晏子，到现在十七年了，不曾听到有人指出我的过失和不好。我今天射箭，本来没中靶子，可为什么诸大夫照样喝彩呢?”

　　弦章答：“大王听不到谏言，这是大臣们不贤啊!这些人‘智不足以知君之不善，勇不足以犯君之颜色’。不过有一点不能怪他们，我听说：‘君王爱穿什么衣服，臣子们就学着穿;君王爱吃什么食物，臣子们就跟着吃。’譬如生活在树上的尺蠖，吃下黄色的叶子它身体就变黄，吃下青色的叶子它身体就变青。大王莫非也说过谄谀别人的话么?”

　　“君好之，臣服之;君嗜之，臣食之”，臣下的行为，很大程度上都是看君王的脸色行事。《红楼梦》里的薛宝钗说“老祖宗喜欢的我都喜欢”，就是这种典型心态的反映。所以，封建专制下君臣之间常常呈现出“主明臣直，主暗臣佞”之状。从这个意义上看，臣下的行为就是君王的一面镜子。

　　齐景公为听不到臣下的谏言而忧，但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弦章用“尺蠖之喻”，点明了君王“左右谀”的本质原因，使景公顿开茅塞：“今日之言，章为君，我为臣。”此言，弦章当之无愧矣。

　　这段由“射出质，左右谀”而引发的君臣对话，发人深思。

春秋 战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