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今夜的月光。今天多云，棉絮般地覆盖在城市的上空，却依然感到秋日掩盖不住的寒冷。并不凛冽却能渗入骨髓。

　　头顶便是那皎洁的月光。发出清冷的白光，照亮周围一大片乌黑的云。一旁是长庚星。一切非常纯粹直接地射入眼帘。有如在黑暗中穿行，倏地便看见刺目的光。之前的迷茫与隐忍在一瞬间消失无踪。那光更类似一场幻觉，虚弱而不真实。埋藏着巨大的压抑，孤独，使人哑口无言。

　　低头寻找自己在光下的微小的影。热泪盈眶。

　　22：02。我和她坐上地铁。

　　地铁很空。反射着明晃晃的日光灯的光。我们寻到一个角落坐下。我伏在她肩上对她耳语：“我今晚并没有打算外出。”她看着我的眼睛，点点头，说：“我知道。因为我也没打算外出。”

　　都笑了。

　　一路再无话。地铁沿着既定的轨道在黑暗中行使，不见天日。永远目标明确。不会有惶惑。理性而近乎无情。它承载一切，也不承载一切。它只是没有生命的容器。我在地铁明净的玻璃上看到自己被日光灯照得苍白的面容。

　　半小时左右到达。刷卡出闸。杂文

　　我和她在几近无人的街道上行走。她肆无忌惮地大声歌唱。我警告她，人家现在已经在睡觉了，不要逼别人打110送你走。她停下来，控制住我的肩，望着我无比认真地说，她要在所有的地方留下她的脚印与歌声。不要阻止她。

　　一路打闹着。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只记得大叫着穿过了几条马路，忽地就到了东川路。我说，我们去买杯奶茶。

　　走到那个十字路口。却没有了奶茶店的灯光。大门紧闭。我看到那铁卷闸上贴着张纸，上面写着内部装修，暂停营业。

　　继续走了许久才找到7-11便利店买东西喝。我只喜欢这两家店，如今却有一家倒闭了。拿着纸盒，心里非常寂灭与无奈。

　　看到购物小票上印着时间，23：15。忽然忆起地铁的末班车是在23：30左右，而且这里离地铁口仍有距离。不敢想赶不上末班车会是什么后果，立刻抓起她的手朝地铁站狂奔。

　　刷卡入闸。地铁刚好进站。广播里反复地提醒某些线路已经停运。我们大口喘着气，心存侥幸。还好是赶上了。

　　我把她送到家门口。再自己慢慢走回家去。忽然听到身后有细小的议论声，来自两个20多岁的男子。似乎在猜度我夜不归家的原因。

　　我很想回过头，停下来告诉他们今夜清冷的月光，地铁苍白的面容，奶茶店无声息的消失，末班地铁。或者只是我与她彼此了解体谅的友谊。

　　可我噤口不言。

　　这只是我一个人的事。

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