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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萤大别山

时间:2014-05-12  阅读:  作者:付新华

  很早便计划去大别山考察萤火虫,可总被各种琐事牵绊,时间一长未免烦躁不安,如小鸟被困笼中,不时长叹。

  2011年7月,终于凑到了时间,我背着各种摄影和考察器材,在某个凌晨坐上了长途大巴。一路上闭目养神,周围的嘈杂很快与我绝缘,我的灵魂已飞到了神往已久的森林,想象着和暗夜精灵一起跳舞。

  将近中午,我到达山脚下的小旅馆。入住后,简单吃了点东西,便和老板聊起了萤火虫。我小时候从未见过萤火虫,这是我一生的遗憾。我不停地问别人小时候和萤火虫相遇时的情景,仿佛自己变成了他们,成了追逐流萤的小朋友,亦或是一只小小的萤火虫。店家说,小时候曾将鸡蛋钻洞,倒出蛋清和蛋黄后,把抓到的萤火虫装到鸡蛋里,提着到处跑。萤火蛋灯发出微光,照亮回家的路。现在的孩子看奥特曼,吃肯德基,却无法体验到大自然纯净的美和宽广的胸怀。

  我拿出地图,请老板标出附近有萤火虫的地方。老板好奇地问:“找萤火虫干吗?我们这里多的是。黄瓜田里到处都是,把黄瓜和丝瓜都吃了。”我微笑着反驳,说那不是萤火虫,萤火虫成虫是不吃植物的。店老板诧异地问:“不是萤火虫?我们都以为是萤火虫吃了庄稼和蔬菜呢。”估计他们把一类和萤火虫长得很像的吃草的叶甲误认为是萤火虫了。

  下午,我朝店老板帮我标出的方位走了一圈,拍了几张生态环境照,心里大概有了底。晚饭后,我穿着一身长衣长裤,和一双防蛇靴。这双鞋很笨重,里面密不透风,走上1小时,鞋里的臭汗发酵产生的温度能超过50度。但有个好处,结实无比,连野猪也咬不破,更不用说毒蛇了。长时间在野外考察,和蛇遭遇了无数次,弄不好就会被毒蛇暗算倒在荒野中。我有时想,这也许会是我的宿命。在老婆的坚持下,我买了防蛇靴,安全指数大增,可活动半径大减。凡事各有利弊,只能这样了。由于是第一次来大别山考察,内心蛮激动的,期待发现新的萤火虫种类和独特的发光行为。

  •   天色逐渐幽蓝,星星开始调皮地眨眼。我背着20公斤的摄影包,挎上三脚架,拖着防蛇靴,戴着头灯,往最近的一个目的地走去。路上,大部分时间我都是熄灭头灯的。经过十年的训练,我双眼的感光度比寻常人要高很多。我可以看到常人看不到的微光。

      借助星光,我开始爬坡。突然,旁边的草丛簌簌作响——虽然穿了战靴,但是为了安全,我还是拿出了捕虫网柄,打了打草。飞出一串光线,应该是一只雄性的萤火虫。我拿出折叠的捕虫网,组装好,双手紧握网柄,继续往前走。丝丝光线掠过我的脸,好似星空坠下串串眼泪,又好似从上弦月掉下的花火。我张开网,轻轻一扣,网中的光点急促起来,完全没了刚才在空中旋转、飘荡的优雅。它来回跑动,就像犯了错被当场捉住的孩子。我伸手进网,用手拢住它,打开头灯。它害羞了,也安静了。它是如此得小,宛如一粒米。它的翅膀是黑色的,眼睛大大的。它也在看着我,尾巴不停地发着信号。是一只雄性三节熠萤。这种萤火虫在台湾也有分布。我张开手,它稍显迟疑地在我手中爬了几圈,张开鞘翅飞走了。尾部的光明亮了许多,好像感谢我放了它。这么美丽的精灵,在空中自由地飞行是最美的,又何必短暂地占有它呢?

      向前,进入一片林子,萤火虫猛地多了,好像天空中有人用毛笔蘸着金黄色的染料,淅淅沥沥地随意向下挥洒。我用网子抓了几只,确认都是三节熠萤后,释放了它们。我放下包,站在林中,观察着它们的发光。男士们轻快地飞来飞去,热烈地发出光来。虽然个体才半厘米左右,发出的光却很亮。是的,与其诅咒黑暗,不如自己发光。它们飞到五到八米高的树梢上,好像在比着谁飞得高,谁发得亮。一会儿,它们飞下来,环绕在我身旁。我伸手触碰,它们又顽皮地推开我。大部分男士们发出4~6个多脉冲信号,而有些似乎在炫耀其无比精确且复杂的闪光控制能力,竟然能连续发出30多个多脉冲信号。风儿推了推树梢,发出声响。我想萤火虫绅士们肯定是在竞技,用它们精确复杂的闪光控制能力来博取美人心,抱得美人归。它们用生命燃烧的光,穿透了我的心灵。如此纯洁,如此美丽。我被感动了,拿出了摄像机,记录下这美丽的爱情宣言。

      用摄像机连接图像增强仪可以帮助我将空中微弱的光脉冲倍增并记录到光盘中,可这设备的视野小得可怜,只能靠经验来跟踪拍摄单只的光信号。我通常根据它们飞行的路线来判断,大多数时候它们神奇的爱情之光都能落在摄像机的视野当中,偶尔它们也会一个急转弯,飞到别的方向。这些调皮的家伙!它们肯定在嘲笑我,一个丑陋的大家伙,拿着一根管子朝天空比划着。

      我暂停拍摄,在四周的草丛中转来转去。不出我所料,一些雌虫在草丛中躲着,发出快速的单脉冲闪光,朝空中的绅士们喊着:“情郎,我在这里,你们要加油,看你们谁更棒。”

      左边的一片树叶上有微弱的光。我走近,开灯,原来是一对萤火虫正行好事,我忍不住偷笑。“谁啊,这么讨厌,无聊。”哎!被骂了。“走啊!不走?那我们走。”体型略大的雌虫拖着雄虫爬走了。“嘿嘿,打扰啦,你们继续啊!”

      快10点了,只剩下星星点点的光亮。我穿过一棵花树,窸窸窣窣地落下不少花瓣,芬芳留在了我的衣裳里。原路折回,我发现花树上有几只萤火虫在闪光,凑近一看,原来是一只端黑萤雄虫在吮吸折断的花的汁液。这是我第一次发现萤火虫吃东西,不论我以什么姿势、什么样强度的闪光包围它,它都丝毫不以为意。想来这汁液肯定很甜美。我从旁摘了朵花,折断后放在嘴里品尝,果然酸甜可口。

      回到小旅馆,洗澡后倒头就睡,枕边的萤火虫伴我香甜入眠。梦中,我变成了一只雄萤,可以发出40个多脉冲的光,比谁都亮都持久。我和草丛中的女士跳着舞,周边一片喝彩。突然,一阵狗吠惊醒了我,良久才又入睡,却再也进不了刚才的梦境。我想成为它们的一员,在空中和星星比亮,和同伴比飞得高。想到马上要回到喧嚣的城市,心情顿时低落,感觉有什么东西堵在胸膛中,很不舒服。

      

    大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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