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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新房了

时间:2014-12-03  阅读:  作者:微笑的鱼

  要告别这栋破旧的小楼了。就像迁徙的候鸟,在每一处栖息地短暂的停留,又展翅,开始一段新的旅程。

  我记忆中的第一个家建在一个小山丘顶上。石棉瓦、沙粉墙的一排平房。房前一条水沟,沟前一条长坪,坪上种着一排香樟树。再往下是一小片山林,其间散布着农田村舍,半山腰有几栋小高层楼房一直延伸到山脚下。我家进门是客厅,再进去是一间卧室,母亲用衣柜隔成了两间房,里面是我的卧房。由于昏暗潮湿,时有一寸长的蜈蚣或巴掌大的蜘蛛趴于墙上。再进去是厨房和洗澡间没有厕所。

  我们后山的山腰上有一片桃园,春天我们这群顽皮的孩子会偷偷的爬到树上去摘桃花。夏天爬到屋顶去摘桑椹或摘桑叶喂蝉宝宝。秋天就躲在某个洞子里烧火烤红薯,还偷偷的学大人的样子抽过烟,但烟味呛人,实在不知大人们为何偏爱此味?自那次之后就丢开了再也没了好奇心,还是烤红薯味道甜美。山坡的低洼处有一个食堂,是我们放学回家的必经之地。我会和淘气的伙伴偷偷的站在高处往热腾腾的饭菜里扔小石子,有一次还扔了几粒牛黄解毒丸,看着厨师们把我们加了料的菜端进食堂我们就得意的偷笑,好像胜利了一样。长满青苔的石头缝里还藏着我从家里偷来的零钱。

  每次放学我总是和小伙伴们在前坪跳橡皮筋、捉迷藏、玩打枪或过家家的游戏,直到广播里响起下班的音乐,父母们推着单车从山坡下上来,我们的游戏才宣告结束,全体被抓回家写作业。有一次,我们在草丛里发现了一条黑白相间的蛇,那蛇不知怎的已经死了。我们就用竹子挑回来铺在地上,然后站成一排等候下班回家的大人们。这时有两个叔叔,一边走一边聊天的过来了,当他们刚好抬脚要跨过蛇的时候,我们大喊:“有蛇”!吓得他们惊起一跳脸色煞白几乎不曾摔倒。我们则被他们滑稽的动作逗得捧腹大笑。

  那座小山埋藏了我童年所有的欢笑和泪水。长大后我曾多少次做梦,总是在焦急不安的赶路,恍恍惚惚的来到一座小山上,望着那排平房早已物是人非。可是当我看见红漆木窗下用毛笔歪歪斜斜的写着我的名字时,我知道这是我的家。

  我的第二个家是白石港港务处的单身宿舍,只有一间房,厨房搭在公共阳台的一角。两层楼的房子虽然都是单身宿舍,但大多是一家三口住着。在这里最深刻的记忆是1994年-97年间的洪水。那场五十年不遇的特大洪水对别人来说是一场灾难而对于我来说却是无比开心的盛事。

  夜里,泛滥的江水无声无息的淹没了河滩,淹没了港口,从人家的墙角门缝里流进来越涨越高。第二天所有的港口、沿江路边都围上了沙包,解放军都泡在水里,还是有洪水不断的从缝里倾泄出来,像是瀑布一样。码头上的人都说:“晚上睡着、睡着忽然感觉后背凉凉的,好像飘飘荡荡的。坐起来开灯一看,我的个娘啊!盆子、桶子都漂在水面上,床上也浸湿了,再上一点耳朵里都要进水了。于是赶紧跳起来,趟着水开门大声呼喊:”发大水啦!发大水啦!”连夜家家户户点起蜡烛熙来攘往的搬东西。我家离港口还有一段距离,况且地势比较高,洪水只淹到一楼,离我们二楼还有约莫一米左右的距离。早晨站在阳台上一看,景致完全变了,原来的道路成了一片汪洋,所有的房子都泡在水里。黄色的水荡漾在脚下,仿佛住在船上。一楼的邻居也都搬上来了,大家挤在一处,大人们聊天打牌,女人们都在一起做饭一起吃,热热闹闹好像过年,更重要的是大家都在谈洪水没人管我们小孩子了,整个二楼成了我们的乐园。如果要上学,需得划船低着头从大铁门出去划到岸边,回来时也得着人划船来接。放学后我们跟着渔民的孩子划着船一直划到码头上接近江面的地方,看着洪水从上游冲下来一泻千里,河西几乎是一片汪洋看不到头,港口的大吊车像一座桥横跨在水面上好不壮观。时有死耗子、死鱼、树枝和盆子瓦片、衣服等迎面飘来顺流而下消失在无边无际的地平线里。有来往小船穿行在房舍中间,搬运一些晚上没来得及搬走的家具。有大人看见我们就喊:”不要在这里玩,细伢子被洪水冲走了,可不是玩的。“再不可往中间划了,水流很急,我们便调头回来。有一次母亲和同事下班从码头划船回来,忽然跳上来一条大鱼。哈哈,这送上来的美食当然就被我们高高兴兴的吃掉啦。

  后来我们就搬进了高高楼房里,再也不用担心漏雨、洪水了。可是回想起来却没什么好记录的。

  我们每一次迁徙都留下一段故事,每一座房子都是记忆中的灯塔,点亮远航的起点或回来的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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