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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讨厌那个女孩

时间:2017-04-24  阅读:  作者:归苏

三年前的教室走廊外,经过隔壁的文科班,下意识地监视着那个小小的身影,窃喜间还来不及撒腿跑,身后就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没错,我又被跟踪了。

那一个月内,我们上厕所的时间点总是那么巧合,巧合到我开始反省是不是自己的臭脾气曾经得罪过这位小姑娘。她真的是小姑娘,身高不到一米六,胖嘟嘟的,擦肩而过的时候,头发只到我的胸口,我更喜欢叫她矮冬瓜。

但根据我的观察,我得出了一个更加糟糕的结论——她或许喜欢我。证据是每次眼神交汇时,她躲闪又雀跃的目光,还有那像是被人捏了一把的红耳垂。

我一点也不了解女生,更不能感同身受地去品味这个女孩的心事,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一个女孩,将喜欢表达得如此炽烈奔放。我害怕这种勇往直前的冲劲,也不知到底如何来化解这场孽缘,我只能忍气吞声地见着她便绕道而行。

我向周围人打听她的来历,同桌竟然一副你居然不知道她是谁的表情望着我。矮冬瓜是文科班中的佼佼者,写得一手好文章,作文总是被复印分发到各个班级作为参考。我从书桌里找出最近的那团作文纸,展开来细细读了一番,文笔温婉恬静,如果我不认识她,或许会觉得她是一位长发飘飘、清尘脱俗的画中女子。

  • 可是她是个矮冬瓜啊,我小声嘟囔着,被同桌用力拱了一下手臂,他反问我,难道你不觉得她小小巧巧的很可爱吗?我别扭地转过头去不回答他。

    我从未接受过告白,也未曾知道一个女子能为爱疯狂成这样。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刚下晚自习,我便被她堵在了厕所门口。借着微黄的灯光,我看清了她脸上的小雀斑和嗫嚅的嘴唇,她紧紧绞着衣服的下摆,在我转身要逃离的时候,拉住我的袖口大声说出了那句告白。在她看不见的黑影中,我用力地拉住了书包的带子,深吸一口气,然后夺路而逃,身后传来她憤恨跺脚的声音。我不想伤害一个女孩,即使我终于发现了她很可爱。

    自此,狭路相逢时,矮冬瓜总是将羞愤藏在眼神里,企图用白眼杀死我,我知道逃跑是很不负责任的行为,但我确实没办法面对听到告白后居然勾起嘴角的自己。我什么时候变得不讨厌她了?我也不知道,我只确认她的率性直白感染着我,我稍不留神,她的魅力就能吸引我。我喜欢的是长发飘飘的美人坯子,怎么会对一个矮冬瓜另眼相看呢?我狠狠地摇了摇头,却在下一次的作文里找到了那句藏头的话。

    孔壹,我恨你。

    这个矮冬瓜,居然能在作文里悄无声息地骂我,我开始有点佩服她的才气。她古灵精怪得让人忍俊不禁,我却没办法在我的数学卷子里回击她,偏科的后果就是即使我的数学能考满分被当作范卷,我也不知怎么为她写一首诗,但我最起码还能写一个函数,我将那个心形的函数写在我的名字旁,希望她的数学能争气点。

    可是毫无动静,她再也没有在走廊上堵过我,也没有在作文里藏话。

    原来她喜欢一个人,也只是说说罢了,我的内心充满了挫败感,竟然泛起她为何不能多坚持一会儿这种责怪性的话语。我像是一个被心上人抛弃的多愁善感的少女,看着她小小的背影咬牙切齿。

    我开始做她曾经做过的事情,不由自主地想要了解关于她的更多。“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在我喋喋不休向同桌讲着她的趣闻时,同桌突然不怀好意地抛出了这个定时炸弹。我的脸一热,将刚发下来的物理卷子丢给他,瞪了他一眼催促他快做。我将脑袋埋在书堆里,视线望着那个蹦蹦跳跳去洗水果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也突然笑起来。我不能坐以待毙,我要主动出击。

    我问她曾经的那句话还算不算数,她冷笑着给出了否定答案,让我不必羞辱她。她哑着嗓子说知道我想表达的意思是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不差她一个。我连连说不是。正要鼓起勇气表达自己的心意时,她却被一个前来寻找她的男生拉走,那个高大的男生恶狠狠地瞪着我,警告我不要欺负他的美美。

    从此井水不犯河水,我以为阴差阳错间,我们还是走失了。

    高三的日子总是很忙碌,我也渐渐说服自己不再关注她。她长高了,也瘦了,头发扎成高高的马尾,笑起来露出两个酒窝。同桌拍了拍我,说你看,她真的长成漂亮的姑娘啦,我瓮声瓮气地给了个答案。

    毕业前夕,我偷偷摸摸打听到了她的高考志愿,我愿意继续走在她的身后,跟随着她去天涯海角。拍毕业照的时候,那日拉走她的男生摸了摸后脑勺和我道歉,说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妹妹,所以情急之下,才对我恶语相向。我发了疯似的到处找她,可是她再也没有出现过。

    高考后我孤零零地拎着箱子去她心仪的大学报到,有一天我在食堂吃饭时,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碗和一张熟悉的脸。她好像自来熟一般,平静地吃着饭,而我却在她给的餐巾纸中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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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高考后她摔坏了脚,为了逃避军训等,故意在家休养了半年。我不想知道前因后果,我将食指放在热乎乎的番茄蛋汤里,画出了那个心形,她扑哧一声笑出来。我终于对她说出了那句话。

    年少的爱恋总是那么青涩却煽情,我不止一次地想,如果我能再勇敢一点有多好,却又感谢着那些成长,让我们都长成更好的人。更成熟、更包容地去面对这个世界,面对错失与泪水,坚定不移。

    我想我会一直讨厌她,再也不会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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