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因病英年早逝的小妹
宝塔山人
二〇一九年五月二十三日
梦魇之中，我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神志渐渐地清醒了过来，我这才明白刚才是做了个噩梦。看了看时间，才是临晨三点多钟。窗外清冷的月光透过玻璃窗照进屋里，在墙上投下了惨淡的、斑驳的影子，令人心生寒意。
我下了床，来到窗前的桌前坐下，点燃一支香烟，静静地仰望着窗外高悬的月亮，不由自主地又忆起新逝而去的小妹来了。小妹由于身患癌症，久治不愈，于一周前的5月17日15时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仰望明月，泪水如泉，涌出我的眼睛。唰唰而流的泪水形成了对小妹怀念的丝线。此刻，小妹那短暂一生中的一幕幕往事再次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小妹出生于1971年2月16日。她在我们姊妹七人中排行老六，是两个妹妹中最小的，因此我自然照顾她多一些。小妹出生时，正是我家最困难的时候。那时，农村实行的是按劳分配制度。我家孩子多，可只有父母俩劳动挣工分，因此家里粮食紧张，经济拮据，我们打小吃了不少苦，也受了不少的罪。尽管家里生活不宽裕，但是由于家里男孩子多，女孩子少，父母还是把小妹视作掌上明珠。
小妹两三岁的时候，皮肤白皙，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宛如两颗晶莹的黑葡萄，仿佛会说话似的，乌黑锃亮的秀发扎成两个小辫，每当走起路来，小辫在脑后一耸一耸的。那时的小妹，乖巧漂亮，活泼可爱，能说会道，很是招人喜欢，因此我们都叫她“毛女女”。后来，我们也就叫她“毛女”，这也便成了她的乳名。
在小妹一岁多时，那时我九岁。我每天早晨上学时总是背着小妹，拉着四弟，带着大妹去村里的托儿所。下午放学时，我再背着小妹，牵着四弟，领着大妹回家。就这样，我一直背了她一年多，待她三岁后，我就拖着她往来于家和托儿所之间。
小妹打小就是一个聪颖好学之人。小妹上学后，她特别喜欢学习，学习兴趣浓厚，积极性高，认真踏实，刻苦好学，学习成绩优异。每次考试前，当老师问她能考多少分时，她给老师说考多少分，基本上就能考多少。每次考完试，她的实际成绩与她估计的出入超不出2分。因此，老师对她评价极高，她也是其他孩子学习的榜样。
后来在我工作后，小妹上了初中。我将小妹带在我身边上学，同吃同住。小妹初中毕业时欲考中专，可是由于仅差2分，没有被预选上。我第一次舍下脸去求人，想给小妹搞一个参考名额，结果没搞成，使她失去了考中专的资格。后来，在一个亲戚的帮助下，她在初三又复读了一年，总算考上了中专，实现了她做一名护士的愿望。
小妹是一个以诚待人的人。人常说女大十八变。小时候活泼可爱的小妹长大后，变得性格内向，少言寡语，但她待人以诚，深受同学、朋友和同事们的尊重和喜爱。上学时，她与同学们和睦相处，关系融洽；尊重老师，学习刻苦努力，深受老师的喜爱和好评；工作后，她尊重领导和同事，以诚恳之心对待每一个同事和病患，受到病患的尊重和领导、同事的好评。就连左邻右舍及丈夫所在单位的领导、同事也认为她是个实诚人。在她离世后的吊唁期间，她生前的初中同学来了，卫校的同学来了，她所工作的单位领导来了，她所工作过的各个科室的同事来了，她的好友来了，就连她丈夫所工作过的各个单位的领导和熟悉她的人也来吊唁了。尤其是她生前所在单位的工会主席，几乎每天都抽时间来帮忙，并张罗准备为她举行告别仪式。这都是小妹生前以诚待人的收获。任何时候，人都要以诚待人。在人际交往中，只有以诚待人，才能赢得人心，赢得他人的尊重。
小妹是一个踏实做事的人。小妹生性就是个高调做人，低调做事的人。她自工作之日起，就一直把工作当做事业干，练就了一把做护理工作的好品质、好手艺、高素质。经她护理过的病人都夸她待人热心，护理细心，扎针技精。由于她工作认真，做事踏实，技艺精湛，来到单位不久，她就被任命为护士长。但小妹也真是有有点不谙世事，她总以为只要工作能力强就会受领导欣赏，就会被重用，因此她从来不走上层路线，不巴结领导，不请领导吃喝，不给领导送礼。后来，单位换了新领导。妹夫听说新来的领导喜欢吃一口，建议小妹去送点礼，可是她就是不送，结果做了十来年的护士长，就悄无声息地被新任领导给免了职。被免职后，她并没有因此而消沉，并没有因此而不好好工作，她依旧高调做人，低调做事，开开心心地工作，踏踏实实地为病患服务，依然深受病患的赞誉。她认为只要病患认为她的工作好就行，她是为病患工作，而不是为某个领导工作。病患的赞扬是对一个医护人员最高的褒奖。
小妹是一个吃苦耐劳的人。小妹跟我们其他六兄弟姊妹一样，都出生于清平之家。清贫之家的人，如果没有吃苦精神，如果没有奋斗精神就无法生存，因此她跟我们一样，从小就过的是苦日子。在父母、兄长们和整个艰苦家境的影响下，她跟我们一家人都养成了吃苦耐劳的品质。小妹在学习上能吃苦，正是吃苦与奋斗改变了她的命运，使她走出了农门，有了自己的工作；小妹在生活上能吃苦，正是吃苦与打拼改变了她的生活环境，提高了她的生活水平；小妹在工作上能吃苦，也正是吃苦与拼争给她以克服困难的动力和勇气，使她在工作单位力压群芳，扬眉吐气，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吃苦耐劳是战胜一切困难的良方妙药，是开启成功之门的金钥匙。
小妹是一个勤俭持家的人。常言道：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在我们这样一清贫的大家庭里长大，小妹多受母亲的耳濡目染，自幼形成了勤俭持家的习惯。在她刚能做事的时候，她就跟着母亲学习打扫卫生，学习整理家务，学习做饭，学习缝衣浆洗。凡家庭生活琐事，她无所不能。她过日子是一把好手。成家后，她总是把自己的小家收拾的清清爽爽，干净利索。在生活中的开销方面，她从不乱花钱，将每一分钱都能用在该用的地方。结婚二十多年，从未见她为自己买过时尚新潮的衣物，很少能见到她们一家下馆子吃饭。但是，为了培养孩子，她却舍得大把的花钱。在孩子三四岁时，她花了上万元为孩子买了钢琴；孩子上了初中后，孩子喜欢吉他，她又给孩子买了吉他。可是她自己总是留着极为普通的发型，用着极为普通的润肤油，穿着极为朴素的衣服和鞋子，更舍不得佩戴黄金或钻石之类的饰品了。可她，从未觉得自己活得委屈，从未责怪丈夫不给她买那些豪华的东西。
就在她手术后的治疗期间，丈夫陪着她四处求医治病，她还总是自责自己花钱太多了。因此，每次外出治病期间，在等待住院的时间里，她总要求住最便宜的旅社，吃最简单的饭菜。一直以来，勤俭是小妹最大的美德。
小妹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也是个乐观之人。她的乐观缘于她对生活的热爱，缘于她懂得生活的真谛。她懂得人生苦短，愁也是一天，开心也是一天，既然活一天就要快快乐乐地活。不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单位，她总是把快乐带给家人、同事和病患。就在她去世前的三四个月前，尽管病魔缠身，她还一个人在家学着唱歌，自娱自乐。她一直以为一个人不热爱生活就不懂的生活；不热爱生活的人，就不会有快乐。
小妹是一个富有爱心的人。小妹秉承了我家的一个最突出的优良传统，那就是富有爱心。她打小就心地善良，富有爱心。她爱身边的每一个人，爱父母，爱兄弟姐妹，爱她家人，甚至自己养过的小鸡小狗。以前，我家养了一只狗，那狗死后，她都心疼地哭鼻子。成家后有了孩子，每当孩子有点小灾小病，她都会急的心蹦出来。在女儿上高三的时候，她陪女儿在学校整整住了一年，每天早出晚归，陪伴着孩子。每当见到乞讨的老人，她都会伸出援助之手。在工作中，每当她见到病人痛苦的时候，她就会为他们着急，而且她着急的程度不亚于病人的家属。在她的心里，爱心如火，在温暖别人的同时，也温暖着自己。
小妹是一个坚强不屈的人。清平的家境铸就了小妹坚强不屈的性格。别看她是个弱女子，但她很坚强。不论何时，不论何地，你都听不到小妹喊累叫苦的声音。小妹上初中的时候，起初是在乡办中学上的。学校与家之间的距离是10里路。一年的夏天，学校午休时间比较长，为了省钱，小妹每天午休时骑着自行车带着上初一的小弟回家吃午饭。一天吃过午饭后，她又骑着车带着小弟返校。可是，在返校途中下坡时，由于自行车刹车失灵，小弟被甩到了路畔下坡上的荆棘丛中，而小妹则连车带人从十来米高的石畔上摔了下去，导致腰椎骨折。由于当时家里经济状况不良，父母只给她找了个民间医生给她做了接骨处理，然后就给她熬制了些土方中药服用。就这样，小妹咬着牙在炕上直直地躺了三个多月，最后还是坚强地站立了起来。那次摔跤导致她长大后，一旦站的时间久了，腰就会发困，可是她从来都不啃一声。
工作后，有一次在下班骑车回家的路上，由于一辆公交车司机操作失误，将在路边骑行的小妹撞倒。这一撞，将小妹撞得头破血流，头部严重损伤。司机当即叫车将小梅送往医院救治。在住院期间，她咬着牙忍受着疼痛，但没掉一滴眼泪。住了一个多月的院后，脑伤还没有完全康复，她就要求出院。同病房的人都建议她多住些日子，好让肇事司机多给赔偿一些，可她却说：“司机也不是故意碰我的，我怎么能讹诈人家呢？”
就这样，她坚决要求办理出院手续。同病房的人有的说她傻，有的敬佩她，说她是个好人，善良人。
在查出来她换的是癌症后，起初小妹一下子接受不了这残酷的现实。可是，在众人的开导下，小妹很快就恢复正常，她尽力配合医生的治疗。有时，女儿看着她痛苦的样子，难过的流泪时，她反而还安慰女儿说：“妈妈不是病人，而是抗癌斗士。”
小妹在病重期间，经常用马克思的话“生活就像海洋，只有意志坚强的人，才能到达彼岸。”激励自己，增强自己战胜病魔的信心，坚定她战胜病魔的决心。尽管她最终没有战胜病魔，但她毕竟抗争过。
小妹去了。一周来，我的心里总像憋了一块沉重的石头似的。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越是悲伤过度的时候，越是欲哭无泪。只有在极度伤心过后，一幕幕地回忆往事的时候，才会流下伤心的泪水，而且会老泪纵横，势不可挡。
小妹啊，你就这样匆匆地走了？你就不能等着再看你的女儿一眼吗？你可知道当女儿心急火燎地回来一进门看到躺在冰棺里的你时，孩子的表情是什么样子吗？你可感受到你女儿当时极度悲伤的心情吗？你怎么如此狠心地丢下孩子就走了呢？以后，当孩子再回来进入家门的时候，有谁会对她嘘寒问暖？有谁还会呵护、关爱她呢？小妹啊，你这次怎么就这么狠心？你女儿25日就要毕业论文答辩，你怎么连一个星期也不等，就急着走了呢？你可知道，你这一走自己倒是轻松了，可是你女儿在这人生关键的档口，她这几日是怎样度过的吗？孩子伤心过度，欲哭无泪，将一切伤感积压于心底，一直憋得胸闷气短，无以发泄，她是多么的伤痛啊！
小妹啊，你怎么就这样匆匆地走了？你这一走，你倒是解脱了，轻松了，可是妹夫下班进门后，还能感受到家的感觉吗？他一个人在这空荡荡的房间里，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呢？待女儿上学走了，他独自一人孤苦伶仃，那将是怎样的日子呢？
小妹啊，你怎么就这样匆匆地走了？小妹，你不该就这样匆匆而去！你这一走，倒是将自己从痛苦之中解脱了，还能在父母身边陪伴着他们，可你却将痛苦和思念之情留给了兄弟姐妹。你走了，以后每年正月里还有谁会来看望我？以后在我有难处时，有谁还会来关心和帮助我呢？以后在我痛苦、难过之时，还有谁会帮我宽心，化解痛苦了呢？
手执饯行杯，眼含别离泪。小妹，愿你一路向西走明路，驾鹤仙游上天堂。天堂里没有疾病的折磨，没有情感的痛苦，没有闹心的繁杂之事，没有人间的尔虞我诈。我真心希望你在天堂里活的轻松、开心、舒心。
小妹，一路走好！一......路......走......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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