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于本色

熟悉的夜幕下，透过镜片的灯光因这雨而模糊。我已看不清前方的路，只好将车速减缓。路过的人们因这雨而四散奔躲，而我却无处可藏。

桥上的霓虹灯业已熄，路面上反照着散碎的光芒，却越来越暗，越来越深，我奔入这漆黑的夜雨中，车轮不时撵开地上一淌淌积水，前面的路恍如深渊般宁静，而雨依旧不停，衣裳冷在身上，夜让这雨洗刷得清透。天上密布的乌云，在这样的幕色中却显灰白。我想远处稍有停驻的人，倘能看见黑暗中奔波的我，仿如一闪而逝的魂魄，借雨色而遁的黑衣，正是此时此刻的我。

无数次这样的夜，这样的雨，我在路途之上，看不到自己的踪影，眼里迷蒙的不知是雨还是砂，却巡荡在黑暗中，看不见自己的身影，终无可逃，终无可藏，终无可去。路上的夜车越我而过，避行之，我不忍这灯击碎万籁寂静，不容那耀惊扰夜雨之声，就入这漆黑之中，且让这春交之夕越然秋凄。试向天问，又何忍加诸更多!

转过漆黑的岔道口，彻路的灯，将此路的夜照耀得清冷透亮，不知是雨还是这灯光洗却了都市的铅华，让一切显得如此安静和本色。瑶湖的夜空下，冒雨而回的我，或永远都将奔荡在无尽的路途，此生此刻，我是否正是从前消失在雨幕里单骑夜骑的那袭黑衣?!而这一切又谁可知可证!

风雨而后的夜，是前世的故骑，卸了斗蓬隐身谦卑之中，那千余只斜打着的王府灯笼，晃晃复晃晃，空现繁华着流涟。雨声簌簌，千寂婆娑，乐且湛，蒿如艾，苹在野。

黑暗环裹，雨水流落，眼帘中的一切模糊而不清，一如瞬间的晕厥，看不见也看不清，如影逐沉，如影潜行，彷如忽渺的梵歌，在无名的响彻，就在那苔痕深深的井边，在那噙冰凝露的后院，在那梆声寂籁的天街，…………

我一直只记得最后那夜，却不曾记起下落!